才意识到,那个我曾排斥过、争执过、同生共死过的段弘毅,已经和我告别了。
比起之前的崩溃,我显得异常平静。
平静的像是我已经接受了段弘毅的告别,尽管脑海里搜索不到任何画面,甚至忘记了段弘毅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
我平静到能与人交流时,是回到F国之后,在国际刑警的总部。
汇报大会上,哈帝说我们营救了169名人质。然后这其中有多少受伤的,多少家长去世的,行动造成近30名人质死亡,算上之前死在蜉蝣手上的,有一百余名人质死亡。
任鹏飞被送到了当地医院,脱离了危险期,需要疗养许久才能回国。
共有六名队员牺牲,其中包括我们B队的王天旭,C队段弘毅。国际刑警授予了“和平卫士”称号。
其余的,记不清了……
我们没有在F国停留,当天就启程回国。飞机上,我好像睡着了,龚晓宇非说我是昏迷。
不过回到首都后,我真的清醒了,甚至去找田立群,问了任务的后续情况。
安德维奇死了,
F国代表队不辱使命,成功狙杀释放后的安德维奇。
蜉蝣没有向港口逃离,而是向市内逃离,J国-军方围剿时,发现了杰森带着雇佣兵出现。
不过,J国声称,在国境线处,蜉蝣所乘坐的车辆,被他们的直升机炸毁。
正因如此,破网行动才会提前结束。
东北虎的飞机,是第一个来接的。
礼兵将段弘毅的遗体抬上飞机,又扶着受伤的蒋文明登机。
我看着来送别的袁英和龚晓宇,沉声说道:“回去吧,能和你们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可我们却让你遭遇了不幸。”
听到袁英这么说,我又忍不住流泪。
龚晓宇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就像我失去汪鹏一样。我们都是战士,在冲锋的路上都没想过生死,只有祖国和人民。”
“可这次……”
“所以他比我们都高尚,都荣耀。”
袁英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掩护好他。”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摇头说道。
龚晓宇说道:“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哈帝警告时,任鹏飞在东侧楼梯那,他想到西侧楼梯掩护人质,爆炸声响,他只好跳窗户,但正因为他的犹豫,所以重伤了。”
“段弘毅距离西侧楼梯近一些,按理说,他可以直接跳到缓步台,或是跳窗户,但他却把那些孩子,都推了下去,结果……”
“龚队你别说了……”
我别过头擦干眼泪,说道:“他是我的兵,是我的搭档。我从未想过他会牺牲,我憧憬着他能成为高级军官,领导着未来的军队。可是……”
袁英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不能沮丧,更不能倒下,那样你对得起段弘毅吗?”
我流着泪笑着,问道:“你们的人生,也是这样被胁迫着吗?”
龚晓宇看了一眼袁英,说道:“你以为,走到今天是我们愿意的吗?”
袁英:“我们这支军队,就是靠着遗志才会一如既往的强大,革命前辈开创历史,新时代的年轻士兵们秉承遗志,一往无前。这条路的艰辛困苦,从未减少过,就像英雄一直存在。”
“说的对,再见。”
我们敬礼告别,从他们关切又诚恳的目光中,我似乎找到了军旅生涯的答案。
无法三言两语说明,也不是一段故事、一本小说就能表现的淋漓尽致,它庞大又绵长,需要用我们的一生去读懂。
我愿意追求真相,哪怕用尽一生。
非我所愿,因为别无选择。
……
东北虎停机坪。
卫兵肃立两旁,接机的古鸿志和成浪涛站在最前面,他们神情肃穆,并不似身后的猛虎特别行动组队员们那般泪落满襟,但泛红的眼睛,证明他们已然在无人的角落,悲痛欲绝。
“立正!”
蒋文明腿部受伤,无法行走,我有点纳闷,他当时是怎么追着我爬上楼梯的。
于是,便只有我一人,去面对悲痛的战友们,和嘱咐我安全归来的首-长们。
“敬礼!”
卫兵们抬着椁棺,迈着整齐的步伐,将段弘毅的遗体抬到车上,去往追悼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