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唰地聚拢过来,她抬眼时眼底燃着冷光,\"叶知秋说守界之主需渡尽八苦,孙二娘若真是暗桩......\"她捏紧残玉,裂纹硌得掌心生疼,\"她要做的,是替我渡最后一苦。\"
梅若雪的鹿皮手套绞着机关匣,铜齿轮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引蛇出洞?\"
\"放出消息。\"郑灵萱从腰间扯下半枚虎符——那是归墟客栈的信物,\"就说我要去归墟深处找混沌之门。\"她扫过李长风紧绷的下颌线,又看向空尘子微颤的佛珠,\"孙二娘等了三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林子里的雾不知何时散了,露出半轮残月。
顾修然的短刃突然抵住她后颈,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归墟是死局。\"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尾音却像淬了冰,\"你打算拿命赌?\"
郑灵萱反手扣住他手腕,指腹碾过他虎口新结的茧——那是昨夜替她锻造避毒环时磨的。
她笑了,眼尾微微上挑:\"不然呢?\"
顾修然的瞳孔缩成细线,却在触到她掌心温度的瞬间松了手。
他退后半步,短刃\"噌\"地收回鞘中,金属摩擦声惊飞了两只夜枭。
篝火噼啪炸响时,林婉儿的咳嗽声像碎瓷片扎进夜色。
郑灵萱转身时,正看见她扶着树干坐起,苍白的脸在火光里像张薄纸。\"灵萱姐......\"她的手攥着被角,指节泛青,\"小心顾修然。\"
郑灵萱的动作顿住。
她蹲下身,替林婉儿拢了拢被子,指尖触到对方额头的冷汗——明明喝了她调配的醒神汤,怎么还烧得这样厉害?\"婉儿,你说什么?\"
林婉儿的指甲掐进她手背,力气大得不像病弱之人:\"他太了解你了。\"她的声音突然发哑,\"你爱吃桂花糖蒸栗粉糕,不爱喝苦茶;每次要冒险前,会无意识转左手腕的玉镯......\"她的目光穿过郑灵萱,落在篝火另一侧的顾修然身上,\"这些,连我都是跟了你三年才摸清的。\"
郑灵萱的手腕微微发颤。
她下意识去摸腕间玉镯,冰凉的玉扣硌着脉搏。
顾修然正低头擦拭短刃,火光在他眼尾投下阴影,竟让她想起昨夜他替她裹伤时,也是这样垂着眼,说\"伤口再深半寸就伤了筋\"。
\"傻丫头。\"她握住林婉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是我并肩走了三个世界的人。\"
林婉儿却别过脸去,望着篝火里跳动的火星:\"可守界人说过,混沌之门的钥匙......\"她的声音突然被咳嗽截断,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郑灵萱的心猛地一沉。
她转头要喊梅若雪拿药,却见顾修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心里托着个青瓷药瓶,瓶口飘出熟悉的参茸香。\"她中了寒毒。\"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我在她水壶里下了暖身散。\"
郑灵萱接过药瓶的指尖发僵。
她望着顾修然转身走向阴影的背影,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第二日晨雾未散时,队伍在山脚下整备。
李长风的鬼头刀擦得锃亮,刀鞘上缠着红绸——那是林婉儿昨夜强撑着缝的,说\"见血不祥\"。
梅若雪调试着机关弩,铜簧的轻响像细碎的心跳;唐三娘在检查绳索,每根都被她用匕首挑开看了内里;空尘子盘坐在石上诵经,佛珠串过掌心时,每颗都沾着晨露。
郑灵萱系紧腰间的虎符,抬头时突然顿住。
山径尽头的雾霭里,站着个穿墨绿裙的女人。
她的银簪在雾中闪着冷光,蝶尾的红玛瑙像滴凝固的血。
不是孙二娘是谁?
\"你准备好接受命运了吗?\"她的声音比三年前更沉,像块浸了水的老玉。
郑灵萱的手按上腰间软剑。
她能听见身后李长风抽刀的破空声,梅若雪机关弩上弦的咔嗒声,唐三娘握紧绳索的摩擦声。
但她的目光被孙二娘身后的身影钉住了——二十个黑衣人,腰间悬着半块残玉,和空尘子昨日拿出的那枚,裂纹走向分毫不差。
守界人服饰。
孙二娘向前走了两步,晨雾在她脚边散开。
她的眼角有细纹,却笑得像当年在黑店后厨时那样肆意:\"灵萱,我不是敌人。\"她的指尖抚过银簪上的蝶纹,\"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山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内侧绣的守界令纹路。
郑灵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腕间玉镯不知何时开始发烫,烫得皮肤发红——那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物件主动产生反应。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