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唔,嗓子哑了?”
另一道没听过的声音:“不会是流感吧?难怪戴着口罩,那……你这几天还在宿舍住吗?”
“哦哦那就行,还有就是,你妈之前好几次到宿舍这边来找你,其实说真的不太方便,毕竟大家也不是一直都在宿舍,医院那边的姐也说病人多,影响不太好。-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要不……下次你还是跟她商量下吧?”
电话毫无征兆地断掉了,颜洛君再打则是关机。或许是太长时间没充电,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掉了——傅瑞文的手机型号挺旧的,原本续航也不太好,她包里随身揣着充电宝,很大一块,约莫是两三年前才会有厂家将充电宝制成这样厚重的款了,颜洛君见过几次。
她将手机从耳侧拿下,姜舒言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颜洛君顿了下,不知道怎么解释那边的情况。说到底偷听她人的谈话并不坦荡——虽然她并非有意为之,可既已知晓这一点,还保持着通话状态不挂断,则全然是掩耳盗铃了。
当然她也没必要对姜舒言解释得过于清楚,毕竟姜舒言在这件事中才是真正的局外人不是吗?好吧她自己也是,她和傅瑞文之间并没有名为“伴侣”的那一层纽带,顶多算是关系好的普通朋友,为之心忧到这一步,将对方的困境强行往自己身上揽属实没有必要。-芯·完,夲!鉮*占. ,首!发.
她似乎本也不打算告诉自己,颜洛君想。那么她要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呢?甚至直到刚刚颜洛君才知道半年多以前去医院找傅瑞文的是她的母亲,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的。她其实从未有片刻真正了解傅瑞文。
她在这段关系中过于尊重对方——或许能这样理解吗?她希望傅瑞文真正的、完全意义上的承认她,从而不做任何她认为可能会超出界限的调查、提出任何会戳破横亘在她们中间这层薄膜的询问,她在等待傅瑞文自己开口,但很遗憾,或许没有那么一天。
这段关系就是混乱的,尽管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意义上的联结,可呈现出来的后果的确是混乱而不自知。颜洛君在她一贯骄傲的领域落败,而直到今天才彻底明白。
那么她又当如何呢?放任傅瑞文继续埋在封闭的、孤独的茧里,尽管她废了很大力气才将缠绕在外围的丝线剥开一点点,在即将触碰到内里真正的柔软时,外层又筑起了坚硬的铠甲,密不透风、使人窒息。?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
她很难再客观地判断自己对傅瑞文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了,她无法从过往的经验中找到答案。她明白有些知识是无法从经验中获得的,必然存在一部分非经验的、如同骤然降临的灵晕一样的所在,使她不得不抛开所有,深陷沉沦。
姜舒言以为她不会回答,不知过了多久,颜洛君却忽然站起来,姜舒言看着她,疑问还没出口,却听她说:“下午的课……帮我签个到。”
姜舒言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去哪儿?”
“……不是等等,不论你去哪儿今天下午这节课得去吧,助教之前说会随机点名的!”
颜洛君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似的:“回趟国。”
姜舒言:“?!”
姜舒言:“不是?”
她不确定颜洛君听见没有,因为后者已经用她认识对方以来最快的速度将餐具送上了传送带,头也不回地拎着书包从食堂疾步走掉了。
姜舒言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她揉了揉脸,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然后摸出手机和许唯芝说:许老师,我刚刚好像出现幻觉了。
她笃定对方这会儿在认真听专业课,没有立刻得到回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将餐盘也放上传送带,下意识开始思考下午第一节课该怎么办,人数少的课很难掩盖一个人突然消失这件事,最佳的办法是先和tutor说她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去医院了,回头再将医院开具的证明补提交上去,但颜洛君刚才说她要回国,人在飞机上的话,有点难办。
等等,回国?
姜舒言这会儿才是实打实地感觉颜洛君纯粹是发癫,她在没退出的微信聊天界面直接点进颜洛君的聊天框:你真回国?
魔幻。
原来澳大利亚其实是华国西南某省,此处的菌子也可置幻。她大抵是出现幻觉,但快要到下一节课,颜洛君是真的没有出现。她深吸一口气,颜洛君还没回消息,她木然点进邮箱的垃圾箱,问某个至少给她发过十余条垃圾邮件的号码:今天下午第一节代课,女生,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