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话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中了林旭。

林旭的心，猛地一沉。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但后背的肌肉却在瞬间绷紧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早就料到，清诗的身份一旦暴露，锦衣卫必然会查到她的头上，也必然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与她的交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林旭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归于平静，他抬起头，迎上崔运审视的目光，语气平淡地回答。

“回大人，认识。”

“当初在花涧坊，卑职曾与镇西将军府的王安公子一起去那里参加诗会，曾有幸与清诗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只承认了公开场合的交集，其余的一概不提。

崔运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原来如此。”

他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那本官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经过我们连夜彻查，发现那花涧坊，实际上是红花会设在京中的一处重要据点。”

“而这位名动京城的清诗姑娘……”

“她，也是红花会的人。”

崔运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旭瞳孔微缩，尽管心中早有准备，此刻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什么？”

崔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愈发深邃。

“昨夜，我们的人已经将花涧坊悄悄围住，但去的时候，清诗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旭，你觉得……她会藏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抵在了林旭的喉咙上。

片刻的沉默，在压抑的公房内显得格外漫长。

不过很快，林旭就恢复了从容的神色。

“回大人，卑职……不知。”

崔运的眼睛眯了起来，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你再仔细想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此事关系到红花会余孽的清剿，乃是陛下亲自关注的大案。”

“你若能提供线索，便是奇功一件，指挥使大人那里，本官会亲自为你表功。”

这是利诱，也是警告。

林旭的心，在这一刻反而彻底定了下来。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便不会后悔。

清诗姑娘毕竟救过自己的命，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以怨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