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看见李德先生和赵先生在醉仙楼喝酒。

赵先生是主母陪嫁的，他俩...他俩碰杯时，李德先生塞了个纸包给赵先生。"

苏若苕搅着茶盏里的茶叶，水面荡开的涟漪像极了昨日王妈妈慌张的脸："小春，去把账房的窗户都关上。"她等小丫鬟手忙脚乱关好窗，才压低声音，"今晚你装病回屋，我要把这三年的账册重新理一遍。"

深夜的账房泛着股霉味，苏若苕点了盏防风灯，借着昏黄的光翻找那笔"修缮观音庵"的账。

残页边缘被虫蛀得像狗啃的，她正对着灯辨认，突然从页脚抖落张泛黄的纸——竟是张"香客捐赠清单"，上面的名字她再熟悉不过：张屠户捐五钱，李娘子捐一贯，还有她自己十岁时攒的三百文，都歪歪扭扭写着"己收"。

可这清单上的总金额，比账册里"修缮观音庵"的三百两少了整整两百八十两。

苏若苕捏着清单的手发紧，突然想起顾砚之昨日送来的外账副本——那上面记着苏府去年在当铺典了块玉佩，得了三百两现银。

她把两本册子摊在案上，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纸页间织出银网。

当"典玉佩"的三百两和"修缮观音庵"的三百两重合时，苏若苕突然笑了，笑得眼尾都弯了："原来如此...主母拿当铺的钱充了香火银，又用假清单掩人耳目。"

第三日晌午，苏若苕让吴嬷嬷在二门外敲了铜锣。

等仆役们围过来时，她站在台阶上，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朵开得正好的玉兰："往后每月初一，由各房小姐轮流查账。

采买单要和库房签收核对，银钱进出要见三个人的签字。

若有差池——"她顿了顿，望着人群里脸色发白的王妈妈，"便按老夫人当年立的规矩，先打二十板子，再送官府。"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掌声。

有个粗使婆子大声喊："二小姐这法子好！

前儿我家那口子说，米行送的米总少半袋，原是被人截了！"

苏若苕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在观音庵时，老主持总说"人心是杆秤"。

她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那是母亲留下的，此刻贴着皮肤暖融融的。

夜深人静时，苏若苕站在镜前解开发髻。

乌发如瀑垂落，她从妆匣最底层摸出套月白男装，束发的玉冠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窗外的槐花香飘进来，她对着镜子歪了歪头，嘴角扬起个狡黠的笑——有些事，总得换身行头，才能查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