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霜色刚漫上窗纸，苏若苕正蹲在廊下教小杏辨认腌菜坛子的火候——新腌的酸黄瓜在陶坛里咕嘟冒泡，她用竹片挑起一片，看那翠色在晨光里透亮得能照见人影，满意地拍了拍坛身："这坛明儿就能开了，给祖母配粥正好。\j*i?a,n`g\l?i¨y`i*b¨a\.·c`o¨m￠"

"姑娘！"小桃喘着气从角门跑进来，发梢沾着霜花，"老夫人屋里传话，说宫里送帖子来了！"

苏若苕手一抖，竹片"啪"地掉进坛里。

她抹了把沾着盐水的手，跟着小桃往正院跑，鞋跟踩得青石板"咔嗒"响："什么帖子？

可是年下宫宴的？"

"不是！"小桃跑得脸颊通红，"说是尚食局的公公亲自捧来的，老夫人正捏着帖子发抖呢！"

正院暖阁里，老夫人靠在锦缎软枕上，手里的洒金笺被攥出几道褶皱。

案上的鎏金手炉烧得正旺，可她指尖还在发颤，见苏若苕进来，抖着嗓子道："苕丫头，你且看看——贵妃娘娘昨儿用膳时，偏生想起'五福腌菜'的滋味，指名要尝你的手艺！"

苏若苕接过帖子，见那朱红印鉴端端正正盖在"尚食局"三个字上，墨香还未散尽。

她垂眸时睫毛轻颤——前儿主母刚被发落去佛堂，今儿宫里就递来这帖子，哪有这么巧的事？

"老夫人，"她把帖子轻轻放回案上，指尖点了点"五福腌菜"西个字，"这菜名儿我都没对外说过，怎的传到贵妃耳朵里了？"

老夫人的眉峰跳了跳。¨|.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她活了六十岁，宅斗风浪见得多，自然也品出蹊跷："不管如何，这是荣宠。

你且带二十坛腌菜入宫，务必挑最好的。"她忽然攥住苏若苕的手，掌心烫得惊人，"若有差池，苏家这张老脸..."

"祖母放心。"苏若苕反握住她的手，笑得憨甜，"前儿腌的那批正好封坛，我这就去盯着。"

出了正院，她绕到西跨院的耳房。

顾砚之正倚着门框剥松子，见她过来，随手把半袋松子塞进她怀里："刚从侯府冰窖拿的，你前日说想吃。"

苏若苕咬开一颗松子，凉丝丝的甜在舌尖漫开。

她把帖子的事说了，末了道："砚之，你说这举荐的人，会不会是..."

"主母的表兄在尚食局当典膳。"顾砚之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是刚抄的户籍底册，"我让人查了，昨日卯时三刻，主母的陪房周妈妈进了尚食局的后巷。"他指腹碾过纸页上"周承业"三个字，"这是主母娘家堂兄，上月才升的典膳。"

苏若苕捏着松子壳的手顿住。

主母被罚抄《女戒》，正是要她在佛堂闭门思过，可她竟能通过陪房联系外臣——这宅斗的水，比她想的更深。

"她打的什么算盘？"她歪头问，发尾的珊瑚珠随动作轻晃。^s^a?n?g_b/o\o+k!.`c?o·m?

"借贵妃的嘴给她正名。"顾砚之把底册收进怀里，目光像浸了冰的刀，"若你腌菜得了贵妃欢心，主母就能说'我治家有方，嫡女才得圣眷'，到时候老夫人还能再罚她？"

苏若苕忽然笑出声，松子壳"咔"地裂开："那咱们就遂了她的愿。"她拽着顾砚之往厨房跑，发间的珠钗叮当作响，"走，陪我去看腌菜——我要让这坛菜，既甜了贵妃的嘴，又打了主母的脸。"

厨房的灶火正旺，张厨娘板着脸站在酱菜架前。

见苏若苕进来，她眼皮都没抬："姑娘要查账？

我早备好了——"

"不必。"苏若苕绕到她身后，指尖戳了戳最上层的陶坛，"我要开这坛。"

张厨娘脸色一变："这坛前日才封的，开了可就坏了味！"

"坏不了。"苏若苕抄起竹刀，"我闻着坛口的泥封有股子霉味，定是前日阴雨天没晒干。"她手腕一旋，泥封"啪"地裂开，坛里的酸黄瓜立刻散出清冽的酸香——哪里有霉味？

分明比寻常腌菜多了几分清爽。

小杏在旁看得首咂舌，偷偷拽了拽苏若苕的衣袖："小姐怎的知道这坛最好？"

"你瞧坛身的水痕。"苏若苕指了指陶坛外壁，"前日下雨，只有这坛的水渍是首的，说明码坛时没歪，盐卤渗得匀。"她转头对张厨娘道："把库里的二十个新坛都搬来，我要亲自装菜。"

张厨娘咬着牙应了。

苏若苕却不着急装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