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头顶时，苏若苕坐在池边石凳上，白雁在她脚边啄锦鲤。

顾砚之走过来，影子罩住她半张脸："在想什么？"

"在想十二岁那年。"苏若苕捡起块小石子丢进池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鞋尖，"你塞给我第一本账册时说，'管账就像看人心，每笔数目都有来处'。"她转头看他，"现在我信了。"

顾砚之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那你可还信，有些人心，值得等。"

池边的白雁突然扑棱棱飞起来，绕着两人转了三圈，落在老夫人的肩头上。

老夫人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明日去祖祠上香，记得穿那身石榴红的喜服。"

暮色漫进院子时，苏若苕看见父亲苏文昭从府外回来。

他官帽歪了半寸，官服前襟沾着草屑，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王氏迎上去，扶着他的胳膊哭诉什么，声音被风揉碎了飘过来："老爷，咱们菱儿可是您亲闺女啊..."

苏若苕摸了摸袖中顾砚之给的纸包，白雁忽然用翅膀蹭她的手。

她低头轻笑，雁鸣穿透渐浓的夜色，像在替谁问一句：明日，会是怎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