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饵计划”的指令已如离弦之箭,李校尉正紧锣密鼓地挑选着那三百名注定踏上死路的“秃发死士”。?h′u?l,i*a?n¢w^x,.\c?o_m+
中军帐侧翼,瞭望台上。
左丘凭栏而立,目光投向关外的匈奴联营。
眉头紧锁,脑中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纰漏。
深入四十万敌军腹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不仅三百死士灰飞烟灭,整个黑门关的希望也将随之破灭。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左丘回头,只见沐灵夏正拾级而上。她依旧身着银甲,狰狞的面甲覆盖着脸庞,但手中却端着两个粗瓷碗。
“左参谋。”她的声音透过面甲,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柔和,“军务繁重,但也需顾惜身体,喝点热粥吧。”
左丘微微一怔。他看向沐秋灵递过来的碗,里面是浓稠雪白的米粥。这绝非军中此刻能普及的食物。他下意识地看向沐秋灵自己那碗——清汤寡水,几乎能数得清寥寥几粒米粒在汤中沉浮。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左丘心头。这是……特殊对待?在粮草告罄、全军节衣缩食的生死关头,这位统御十万大军的女帅,竟将珍贵的浓粥给了他?
“沐帅,这……”左丘喉头有些发紧。
“不必推辞。”沐秋灵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淡然,“你需殚精竭虑,思虑全局,耗费心神远超常人。一碗粥,值当。”她走到栏杆旁,背对着左丘,轻轻掀开面甲的下半部分,露出线条优美却略显苍白的下颌,小口啜饮着自己那碗清粥。
左丘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不再推拒,端起碗。\x~i+a.n,y.u-k`s~.?c`o_m?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来久违的暖意和力量。
几天的相处,他已摸清这位女武神的脾性——她决定了的事,推辞无用,反而显得矫情。
二人并肩立于瞭望台上,望着关外敌营的点点星火,一时无言。只有晚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和远处军营隐约传来的操练声。
“左参谋,”沐秋灵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观你调度谋划,心思缜密,非常人所能及。家国危难之际,能得你相助,实乃大乾之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对左丘的看重。
左丘心中微动,侧头看向她。
虽然只能看到冰冷的银色面甲侧面,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面甲之下那同样承载着巨大压力的灵魂。“沐帅过誉了,丘不过一介布衣,身负血海深仇,幸得沐帅与陛下不弃,方有一隅之地,倾尽所能,以报家仇国恨罢了。”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倒是沐帅……以一介女流之身,统御三军,力挽狂澜,丘……深感钦佩。”
沐秋灵沉默了一下,饮粥的动作停了片刻。
面甲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女流……”她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若非姐姐临危受命,登临大宝,内忧外患……我又何尝愿意置身这修罗沙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向左丘倾诉那深埋的压力,“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关外之地,群狼环伺。姐姐在神京独撑危局,步履维艰。我……只恨不能为她分忧更多。”
左丘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位如同战神般的女子,内心深处的忧虑与柔软。¨3¢8+k+a·n+s\h·u′.*n!e\t-她并非天生冷酷,只是被家国重担和残酷的战争,逼迫着戴上了这层坚硬的面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沐秋灵那覆盖着大半脸庞的狰狞面甲上。鬼使神差地,左丘轻声问道:“沐帅……这面甲,日夜佩戴,想必……颇为沉重吧?”
沐秋灵闻言,身体似乎微微一顿。她缓缓放下粥碗,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面甲上那凶兽獠牙的纹路。
“沉重?”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肃杀,“比起统军之责,这面甲之重,微不足道。”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坚决,“军营之中,刀光剑影,血气方刚。一介女流,若无此狰狞之物遮蔽容颜,何以立威?何以让关外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夷心生惧意?他们……不会畏惧一个女人的脸。”
她的话语平静,却道尽了身为女子在军营立足的艰难与心酸。
左丘心中那丝涟漪瞬间扩大,他几乎能想象,面甲之下,是怎样一张或许清丽、或许英气,但必定因长久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