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赵乾房内烛火摇曳,将最后一篇写满暗语的密信凑近火苗。.g¨u`g_e?b.o?o·k?.,c_o?m.火舌贪婪卷过纸面,字迹扭曲、焦黑、化作青烟与灰烬。他嘴角紧绷,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掠过眉梢,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窗外,更深露重,狄府沉寂如渊,唯余巡夜卫兵甲叶相碰的轻微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寅时三刻,狄府书房。
窗棂外透进的天光仍是浓稠的墨蓝,书房内却灯火通明,驱散了黎明前最深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尽的墨香,混合着一缕极其淡薄、若非刻意分辨几乎无法察觉的焦糊气息——那是纸张焚烧后特有的余味,若有似无地盘旋在书案一角。
狄仁杰并未坐在主位,而是立于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之上,神都城郭、宫阙街巷、城外山川河流、乃至通往漠北的关隘路径,皆以细腻沙土、微缩模型标识得清清楚楚。他一身深紫常服,身形在灯下显得格外清癯,目光却如鹰隼,锐利地扫过沙盘上每一处关键节点,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颌下银须。
王俭、李元芳、曾泰三人肃立两侧,屏息凝神。王俭眉头紧锁,盯着沙盘上代表“铁旗门”盘踞的北市瓦舍区模型;李元芳身姿挺拔如标枪,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链子刀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留意着窗外动静;曾泰则捧着几卷厚厚的案牍,面色疲惫却眼神专注,显然刚从浩如烟海的卷宗堆里抽身。
“大人,”王俭率先打破沉寂,声音低沉,“司马赵乾昨夜寅初时分,于其值房内焚烧密件。灰烬以由卑职遣可靠之人暗中取回少许,经曾大人初步查验,确系特殊药水处理过的密写纸,焚烧后灰烬呈青灰色,与寻常纸张不同。”
狄仁杰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沙盘上标记着突厥可能接应地点的“野狼谷”位置:“嗯。他既急于销毁,足证昨夜必有动作。时辰拿捏得也巧,正是巡夜交班、府内守卫相对松懈之际。曾泰,那灰烬之中,可有片语只字残留?”
曾泰上前一步,将手中一个极小锦囊呈上:“回大人,灰烬极其细碎,且焚毁彻底。学生反复筛检,仅得此数片稍大残片,其上墨迹焦糊粘连,字迹己完全无法辨识。然观其纸灰形态,焚烧时定是心绪不宁,火候不稳,以致部分边缘卷曲焦黑,部分却未能尽燃。”他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却也透着专业的确信。
“足够了。”狄仁杰接过锦囊,只瞥了一眼便放在案上,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笑意,“焚烧痕迹,便是他心迹的写照。焦躁、急迫、又恐留下丝毫把柄……此等情状,正合其‘影先生’重要羽翼的身份。他这条线,如今己成了我们手中,刺向敌人心脏的一柄双刃剑。”
李元芳眼中精光一闪:“大人之意,是将计就计?利用他传递假消息?”
“正是此意。”狄仁杰终于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三位心腹,“‘影先生’藏于九地之下,其党羽遍布神都内外,更有‘铁旗门’这等江湖凶徒为爪牙,漠北狼帮为其呼应,突厥暗探为其策应。敌暗我明,若以常法应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凶险万分。唯有令其自以为得计,引蛇出洞,方能毕其功于一役!”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誊抄工整的奏报副本,正是前几日关于洛河粮船被劫的例行呈文。“元芳,你即刻去寻司马赵乾,将此文‘不慎’遗落于他必经之路的廊下。记住,要做得自然,仿佛你急于去办另一件差事,仓促间失落了重要公文。”狄仁杰将副本递给李元芳,又低声补充了几句细节。
李元芳心领神会,双手接过:“大人放心,元芳明白!”他身形一动,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出书房,融入外面将明未明的天色中。
“王俭,”狄仁杰转向这位沉稳老练的卫队长,“稳住司马赵乾,使其不觉有异,乃此局第一要务。此人狡诈多疑,日常言行,务必如常。他若有刺探,可予其一些‘无关紧要’却似是而非的线索,譬如……”狄仁杰声音压得更低,一番密语传入王俭耳中。王俭边听边点头,眼神锐利如刀。
“卑职领命!必使其如沐春风,浑不觉身陷彀中。”王俭抱拳,也迅速离去布置。
书房内只剩下狄仁杰与曾泰。狄仁杰走到书架旁,取下一本厚重朴拙、书页泛黄的《李太白集》,翻至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几行诗:“曾泰,突厥密信破译,进展如何?老夫观那密文排列,似暗合此集诗韵。”
曾泰眼中疲惫一扫而空,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大人明鉴!学生昼夜推演,己窥得门径!此密文确以诗韵为基,然非简单替换,而是以特定诗篇中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