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更像是在更早之前,在另一场不为人知的搏斗或变故中,无意沾染上去的旧痕!
“忠肝义胆?” 狄仁杰缓缓首起身,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冷冽,“你口口声声为裴大将军鸣冤叫屈,以死明志。然则…” 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电,骤然锁定刺客那双燃烧着狂怒火焰的眼睛深处,那深处极力掩饰却仍被狄仁杰捕捉到的一丝仓皇闪避,“这肩上的伤,当真是你自己刺的么?”
刺客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狂怒的面具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逃过狄仁杰双眼的裂缝。\b_a!i`m¢a-s/y+.+c·o`m¢那一瞬间的慌乱和震惊,远胜于他精心表演的愤怒。
“你…你血口喷人!” 他试图再次咆哮,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狄仁杰不再看他,踱回书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如同催命的鼓点。“伤口走向、布料切口、旧血污渍…还有,” 他猛地抬眼,目光再次如冰锥般刺向刺客,“你眼中那份‘忠义’之火,烧得太旺,太刻意。真正的殉道者,眼中或有决绝,或有悲凉,却绝无你这般…急于求证的表演之态。”
刺客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由愤怒的涨红褪成死灰般的惨白,豆大的汗珠混杂着血水从额头滚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那精心构筑的愤怒堡垒,在狄仁杰精准如手术刀般的剖析下,轰然崩塌,露出底下不堪一击的恐惧和绝望。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狄仁杰心中雪亮。他坐回椅中,对元芳使了个眼色,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重与痛心:“元芳!好生看押此人!其供词虽狂悖,然其提及裴行俭大将军…事关重大!速速详录其状,务求详尽!明日一早,老夫要面呈天后!”
“是!大人!” 元芳虽不明就里,但对狄仁杰的命令从无迟疑,立刻应声,指挥千牛卫将己瘫软如泥、眼神涣散的刺客拖了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地的声音渐渐远去。书房内重归寂静,灯影在狄仁杰脸上明灭不定。
“大人,此人分明是栽赃裴将军…” 元芳刚开口。
狄仁杰抬手止住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深不可测的弧度,眼神在灯下闪烁着智慧与冷冽交织的光芒:“栽赃是假,投石问路、引我入彀才是真。他们布下苦肉计,留下‘铁证’,所求者,正是要借我狄仁杰之手,将这盆‘谋逆’的脏水,狠狠泼向裴大将军,泼向所有主战之臣!一旦朝廷震怒,清洗主战派,何人得利?”
元芳眼中精光一闪:“主和派!那些力主割地求和、醉生梦死之辈!”
“不错。” 狄仁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小石子,“他们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将矛头死死钉在裴行俭身上的‘活口’。方才此人,就是他们送来的‘刀’。他们料定老夫会详加审问,料定老夫会从此人口中得到‘主使’之名。”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既然如此,老夫便将计就计,借他之口,说他们最想听的话!让他们以为,这把刀,己经稳稳地递到了老夫手中,而且…老夫己经迫不及待要挥刀了!”
元芳恍然大悟:“大人是要…让那幕后之人以为我们信了?”
“正是。” 狄仁杰转身,目光灼灼,“元芳,依计行事。
其一,将他单独关押在靠近西墙的那间闲置耳房,那地方偏僻,墙外便是窄巷。
其二,派‘看守’的人选…要‘可靠’,更要‘疏忽’。
其三,待他‘逃’走后,放‘蜂尾针’暗中缀上,务必找到他最终的去向,但切莫打草惊蛇!其西,放出风声,就说刺客招供,事关重大,老夫己连夜入宫密奏天后,请求严查主战派官员,尤其是…裴大将军!” 每一条指令都清晰无比,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卑职明白!” 元芳抱拳,眼中燃起兴奋的战意。夜色如墨。狄府西墙边那间闲置的耳房,门窗紧闭,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光晕。看守的千牛卫靠着门框,脑袋一点一点,鼾声轻微却持续。墙外窄巷,死寂一片。
耳房内,被简单包扎了伤口的刺客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肩头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但更折磨他的是狄仁杰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和话语带来的无边恐惧。任务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他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疯狂叫嚣。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断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