粝,头颅碎裂大半,仅存的小半张脸孔上,一个深深刻入石内的泪痕符号格外醒目。那符号并非天然石纹,而是人工雕刻,线条扭曲盘旋如蝮蛇缠绕,尾端尖锐下坠似滴血泪珠,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怨恨与不祥。佛身表面的石漆早已剥落殆尽,袒露出粗糙的岩石肌理。
一只巨大的青铜香炉:蹲踞在香案正中,炉壁布满翠绿与黑褐夹杂的厚实铜锈。炉膛深邃,然而内里却空空如也,不见半粒香灰,反而盛满了浓稠如融化沥青、几近完全静止、散发着强烈刺鼻油腻恶臭的黑色粘液!液面黏稠近乎凝固,映着微光,更显污秽。诡异的是,在这浓稠漆黑中,竟静静漂浮着三五片早已干瘪变形、呈现出枯槁灰败色泽的桃花瓣,如同浸泡在尸油中的残存美梦碎片。
一柄黝黑木棰:斜靠在香炉旁。不知何种木质打造,通体黝黑发亮,如同浸透了油脂的木化石,散发着沉郁油光。柄部光滑,棰头扁平如砧板,边缘同样被盘磨得圆润光滑。
而在香案贴近影壁、也是最昏暗的一角,静静伫立着一个身影。
一个老妇人。
她身形佝偻异常,仿佛整个脊椎被无形的重担压成了弯弓。
枯槁瘦小的身体裹在一件洗得发白、早已失去靛蓝本色呈现出灰蒙蒙土色、却浆烫得异常挺括整洁的粗布对襟褂子里,每一粒盘扣都扣得一丝不苟。
稀疏花白的头发被一根磨得油润的细长乌木簪子紧紧固定在头顶,梳成一个极为标准而古旧的圆髻,不见一丝杂毛散落。
脸上皱纹堆积如山壑,深深刻入骨骼缝隙间,每一道褶痕都像是被时光的刻刀狠厉劈凿而成,浸满了风霜尘土。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珠!浑浊不堪的灰白色翳膜如同凝固的劣质油脂,厚重地覆盖其上,彻底遮蔽了瞳孔,只余下两颗如同劣质玻璃球般、毫无焦点、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圆点。
她双掌枯瘦如老树虬枝,却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稳稳地合十于胸前,垂首对着那半尊流泪残佛,纹丝不动,整个人如同一尊被遗忘在此地、与香案融为一体的冰冷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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