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中没有“死者甚众”这四个字,而且还有“既出”才纵火的说法,好像已经安排了太原市民的妥当去处,没有遭遇反抗。′1+4?k,a^n?s?h*u/._c!o~m?但考虑到人性,考虑到人性中对私有财产必有捍卫之心的倾向,《续资治通鉴》和《续资治通鉴长编》的记录应该是可信的。当时必有抗命者,遇到暴力强拆,定会以死抗争,不然如何会死人?此事不容回护。赵炅毁太原,自有政治家的责任担当,是抑制藩镇的战略总规划之一部分。但站在时光的后面来看,此举实是侵害私有财产权、剥夺庶民生命权的一大罪恶。
乾隆皇帝曾有《御批纲鉴》一书传世。书中对历史故实的评点良莠不齐,对大宋君臣也多有嘲弄,但他在论“毁太原”一节中所论,我同意。他说:“仁者之师,应该救民于水火之中。现在宋师却纵火害民,这是什么居心?这事跟太宗行事也太矛盾啦,当初围城没有攻陷时,还能顾虑城破之际屠城会杀伤很多人,因此颁下大义谕旨,劝降河东主。现在这些‘趋门不及者’,难道独独不是当初所不忍心加害的良民吗?”
“仁者之师”的说法出自孟子。乾隆以亚圣的意见批评赵炅,立意甚高,值得嘉许。*顽,夲?神¢颤~ ′首.发+
(二)因噎废食。
太原被毁,确实抑制了藩镇的生长可能性,但同时减弱了中原北部一座规模闳敞的军事要塞的守卫功能。后来的太原城市规模与老太原已经不可比。所以一百四十六年后,金兵来侵,志在太原,太原守将王禀守卫二百五十多日后,还是被金兵攻占。王禀的故实气壮山河,极为精彩,我将在后面的书中说到。现在可作一遐想:假如北汉都城老太原,原来规模不变,势必将大大增加金兵攻占的难度。故今日太宗这一决策,堪称史上政治败笔之一。就政治荣辱而言,是太宗之耻,一个抹不去的政治污点。
事实上,可以不必毁城。太祖时代已经实现文官权知制度,太宗事实上也在推行这个制度。如此推演的结果已经足可消弭藩镇大帅们的割据之念,并从制度保障上杜绝了割据之可能。太宗这种出于政治恐惧,而不惜支付过高成本的预防之举,像所有政治家的此类荒谬一样,套用马克斯·韦伯的话说,都是一种“政治不成熟”。帝王时代的非理性结构,不适合做现代性诊断,但也不妨说,即使就普遍性之“政治智慧”而言,赵炅此举,也“过”了,而“过犹不及”。·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这与他一生在政治平衡中奉行中庸大智慧的故实比较,显得很刺目。
第五,安排文职官员。
刘保勋知并州外,太宗还安排其他文人出任原北汉州郡各级地方官。
太宗坚持乃兄太祖的职官政策:文官权知,武职带兵,一律由朝廷任免。文官执掌政务,安排判官副署;如果带兵在外,就安排监军副署。看上去如此简单的制度性设计,如果了解唐末以来,五代乱世的藩镇世袭,权反在下的军政故实,就知道,这类安排几乎是革命性的。神奇的是,大宋在实现这类革命性转型时,几乎没有遭遇流血。
所谓“副署”,就是主管一把手签署文件,要有二把手或三把手同签才有效。知州签署,通判副署;主帅签署,监军副署,这样,就等于给主管做了分权处理,也是克制专断的必要手段。
但在太原这次人事安排之后不久,出了状况。
有八个朝廷官员分赴诸州,其中,右赞善大夫臧丙知辽州(今属山西左权县),秘书丞马汝士知石州(今属山西吕梁市)。因为这些地方都在边境,属于军事要塞,因此给他们各自都配备了军队,并派出了监军。
不料马汝士与监军不和,一天晚上,腹部被一柄利刃穿入,流血而死。地方报上的审验结果是:自杀。
但远在四百多里地外的臧丙知道此事后,迅即上疏,认为马汝士绝非“自杀”,愿意来调查此事。
这时,太宗已经与契丹在幽燕之下完成了一次较量,失败而归(故实容当后表),闻言大惊!才派出去的知州能被人所杀?于是当即派出使者去弄清事情原委。然后,又将臧丙召到京师问询他为何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