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以他的痛苦为痛苦,以他的愤怒为愤怒,反而在心里暗暗责备他的脾气大,气性恶,凡事不听听大家的话。她没有及时去慰劝他,熨平他心头的创痛,反而触怒了他,扩大了他的伤口。她几乎是和所有的人联合起来反对他,使他陷入更加孤独的地步。因此,她怎么也不能够原谅自己对爹造成的罪愆。
深刻的自我谴责,使亸娘产生了一种要求赎罪补过的思想。既然爹的病是对她的叛变行为的惩罚,那么她必须赎取它,补救它。她下了决心,在爹病着的期间,要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榻前,伺候他,看护他,调理他,直到他完全恢复健康为止。她认为只有爹的病痊愈了,她自己心头的创痛才能得到平复。
她抽空把这个决定告诉丈夫。
“当得如此!”丈夫用了好像锤子敲在铁板上那样清脆的声音回答她。
可是在他痛苦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中,她读出了另外一些语言。她知道,他一定也明白他们必须这样做,这是“当得如此”,毫无疑义的。可是对于他们,这又是多么地难堪和痛苦。他们本来可以相处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过不了几天,他就要上前线去,这一去就不知道要多早晚才得回来。现在这十分珍贵的几天时间又将被这意外的事件所夺去,以至他们没有什么时间再可以留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