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特意用红绳系了箱角的行李箱,此刻红绳松松垮垮挂着,锁扣上还留着撬动的痕迹。
"阿满。"她喊来小厮,声音里没半分波动,"昨日谁进过我房间?"
阿满挠了挠头:"王妈妈说老夫人要查账,进去待了盏茶工夫。
小的本想跟着,可她说'嫡女的房里,哪轮得到小厮乱闯'..."
"没事。"苏若苕拍了拍他肩膀,"去跟车夫说,改道驿站。"
驿站的文案房里,苏若苕趴在案几上抄录田租备案。
墨汁沾了半袖,她也不在意,只盯着卷册上的数字——前世今生,她最信的就是账本。
等抄完最后一页,她把纸页塞进怀里,冲驿丞笑道:"麻烦您把这箱子送到苏府,就说我路上摔了锁,劳烦管家修修。"
临近京都时,苏若苕让车夫在茶楼停了脚。
她挑了个临窗的桌子,盯着菜单首咂嘴:"掌柜的,来盘松鼠桂鱼,再上壶碧螺春——对了,筷子借我用用。"
老掌柜递来竹筷,就见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串数字。"帮我寄给定北侯府顾世子,"她压低声音,"就说账本丢了,但数没丢。"
老掌柜扫了眼数字,突然笑了:"姑娘这字儿,倒像我家孙女儿算算术——歪歪扭扭的,可准着呢。"他收了茶钱,揣着帕子包好的纸条出了门。
苏若苕望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沿。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茶盏里的水面荡起涟漪——顾砚之的算盘,该响起来了。
入城时,老夫人的暗卫骑马赶来,塞给她个檀木小盒。
盒里的信笺是老夫人的亲笔:"你娘当年遭难,或与此事有关。"墨迹未干,还带着老夫人常用的沉水香。
苏若苕攥紧信笺,心口的小玉瓶烫得厉害。
她抬头望去,苏府朱漆大门下,王妈妈扶着苏若菱站在台阶上。
王妈妈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细纹却绷得死紧;苏若菱的珍珠步摇在风里晃,晃得人眼晕。
"小姐,到家了。"车夫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若苕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踩着青石板一步步走过去。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响的战鼓——这场戏,才刚开场呢。
回府次日清晨,苏若苕用完早膳,照例往库房去领季度布料。
转过垂花门时,远远见老库房的门敞着,老孙头蹲在门槛上抽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不定。
"孙伯。"她走过去,"今日的布料..."
老孙头掐灭烟锅,抬头时眼角有些发红:"小姐,库房的账册...昨晚被老鼠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