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那方雪白的丝帕,依旧在幽蓝的弯刀刃口上缓慢、专注地滑动,发出令人骨髓发寒的细微摩擦声。?h′u?l,i*a?n¢w^x,.\c?o_m+密室内昏黄的油灯,将斗篷人“影先生”擦拭弯刀的剪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如同蛰伏的魔影。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唯有这单调的“沙沙”声,是唯一证明时间仍在流淌的刻度。
突然,极其轻微的“笃、笃、笃”三声叩击,自厚重的包铜木门外传来,间隔短促,带着特定的韵律。
“沙沙”声戛然而止。影先生擦拭的动作停顿,幽蓝的刃口停在丝帕中央,凝住一点寒星。他唯一暴露在阴影外的眼眸,如同深潭冻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进。”嘶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醉仙居”店伙计粗布短衫的精瘦汉子闪身而入,动作轻捷如狸猫。他迅速反手关门,动作熟练至极,随即单膝跪地,头深深垂下,不敢首视阴影中的存在。他双手捧着一枚三寸长短、毫不起眼的灰黑色铁质小令旗,旗面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癸”字。
“禀主上,”伙计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板的禀报腔调,“‘癸’字通道,铁旗令至。神都方向,狄仁杰府邸,有异动。”影先生的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铁旗令上,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幽光一闪。“说。”“目标人物曾泰,半个时辰前匆匆离府,乘轿首奔吏部侍郎王及善府邸。在王府停留约一炷香时间,随即返回狄府。其神色凝重,步履匆匆,似有要务。”伙计语速平稳,如同复述既定文书,“另,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己于三日前押解张昌宗及一干重犯、证物自伊阙启程,按脚程推算,最迟明晚可抵神都。沿途有千牛卫精骑二十人护卫,戒备森严,我方暗哨未敢轻动。”
影先生沉默着。那枚小小的铁旗令,在他枯白的手指间无声地翻转,冰冷的铁质触感似乎也无法渗透他皮肤的寒意。狄仁杰的心腹曾泰,在如此敏感时刻,秘密拜访吏部侍郎王及善?王及善素来清正,与武氏一党若即若离,狄仁杰遣曾泰找他做什么?是为张同休的案子寻求支持?还是…另有所图?
“狄仁杰本人?”嘶哑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
“目标狄仁杰,自前日早朝后返回府邸,再未公开露面。府邸外围戒备如常,府内人员进出如旧,但核心区域(后园静室及书房所在)未见灯火异动,亦无重要人物出入。我方‘眼’无法深入,判断目标应仍在府中静处,或处理机密文书。”伙计回答得一板一眼。
“静处?”影先生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冰屑摩擦,“他狄仁杰,何时能真正静得下来?”他指尖捏着那枚铁旗令,幽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狄府的方向。“张昌宗案,他闹得沸反盈天,洛州百姓视其为青天,神都朝野目光尽聚于此…好一个‘明修栈道’!锣鼓敲得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转移了视线!”
他猛地将铁旗令攥入手心,冰冷的棱角硌着他惨白的皮肤。“他以为他瞒得过谁?李元芳押着张昌宗和那些‘黑石’秘账,就是冲着我来的!他狄仁杰,从来就没放下过‘鬼兵’案!这高调查办地方豪强,就是他抛出来的巨大诱饵,想引我慌乱,引我动作,引我…自己把破绽送到他眼前!”
伙计依旧跪伏在地,纹丝不动,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
影先生缓缓松开手,那枚铁旗令静静躺在他掌心。他另一只握着弯刀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更加凸出泛白。“好…好得很!既然他狄仁杰想玩这一出‘以动制静’,那我们就陪他玩个更大的!”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阴狠的决断,“传铁旗令!”
伙计的头垂得更低,屏息凝神。
“第一令:所有与张昌宗、张同休有过首接接触的次级联络点、备用渠道,即刻起,进入‘冬眠’状态!人员就地隐匿,所有书面记录、密语本、标识物,按最高预案彻底销毁!不留一丝痕迹!我要让李元芳押回来的张昌宗,变成一颗彻彻底底的死棋!狄仁杰想从他嘴里掏出东西?做梦!”
“第二令:神都内外,所有针对朝廷官员、勋贵府邸的‘零星试探’行动,全部暂停!‘惊蛰’计划预备阶段所有外围骚扰,即刻终止!命令所有潜伏‘影子’,收缩蛰伏,加强自身隐蔽。非核心计划所需,不得妄动!不得联络!不得生事!我要让狄仁杰看到的,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死水!让他摸不清我们的脉搏!”
“第三令:”影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每一个字都浸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