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手足无措。
床边,还立着一位身着突厥王族华服的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英俊,带着明显的突厥人特征——高鼻深目,眼珠是浅淡的琥珀色。只是此刻,他俊朗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与焦躁,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太相符的阴鸷与戾气。此人正是此次使团名义上的首领——阿史德·莫贺啜王子。
看到周兴带着一个汉人女子进来,莫贺啜王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怀疑,用生硬的汉话冷声道:“周大人!这就是你们派来的名医?一个女子?” 语气中的轻视毫不掩饰。
周兴连忙躬身:“王子殿下,这位柳无眉姑娘,乃我神都第一神医,医术通神,定能…”
“好了!” 莫贺啜王子粗暴地打断周兴,阴鸷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柳无眉素净的脸庞和朴素的衣着,最后落在她臂弯的药箱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不信任,“本王不管她是男是女,只看她能不能治好咄苾!若治不好,哼!” 他后面威胁的话虽未出口,但那冰冷的眼神己说明一切。
柳无眉仿佛没感受到那迫人的压力与轻视。她神色平静如水,只对莫贺啜王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声音清越:“王子殿下,容民女先为副使大人诊脉。”
说罢,不等莫贺啜王子回应,她便径首走向床边。那萨满老者见她靠近,停下舞蹈,浑浊的老眼警惕地瞪着她,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5/2¢0-s,s¢w..¢c`o/m·柳无眉看也不看他,目光专注地落在病人身上。她放下药箱,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轻轻搭在咄苾粗壮、布满汗毛的手腕上。
三指轻按。脉象入手,柳无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指下之脉,急促紊乱,如雀鸟啄食,时快时慢,时有时无(雀啄脉)!更有一股异常的滑利躁动之感,在沉伏的脉象下奔腾冲撞!这绝非寻常的水土不服或急症!她不动声色,指尖微移,仔细体察寸、关、尺三部。脉象沉取有力,却滑利如珠走盘,往来流利,应指圆滑(滑脉主痰饮、食滞、实热)!且尺脉沉取时,隐隐透出一股弦紧之象(弦脉主痛、主肝胆病)!这分明是内有积滞郁热、外感邪毒、气机逆乱、胆腑郁结之危候!绝非自然得病!
她凝神静气,仔细观察咄苾的面色、舌苔(舌红苔黄厚腻)、呼吸(气粗而促),以及他因剧痛而本能按压的腹部位置(剑突下及右上腹)。她伸出手,无视旁边突厥侍从警惕的目光,隔着衣物,在咄苾腹部几个特定穴位轻轻按压探查。
“呃啊——!” 当她的手指按到右上腹“日月穴”附近时,原本昏沉的咄苾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瞬间涌出,身体剧烈颤抖!胆囊区(右上腹)明显拒按、肌卫!
“你做什么!” 一个侍从怒喝,手己按上刀柄。
莫贺啜王子也猛地踏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柳无眉。
柳无眉收回手,神色依旧平静,对那侍从的怒喝恍若未闻。她转向莫贺啜王子,声音清晰而沉稳:“王子殿下,副使大人并非寻常水土不服。此乃‘胆腑郁热,蛔厥扰膈’之危症!邪热壅盛,蛔虫内扰,胆气郁闭,气机逆乱!若再延误,恐有胆破穿肠之险,性命堪忧!”
“蛔虫?” 莫贺啜王子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被更深的怀疑取代,“咄苾身体向来强健!怎会…”
“草原饮食,多肉少蔬,且副使大人脉象滑利,腹诊拒按,痛处固定,正是虫积内扰、郁而化热之典型征象!” 柳无眉语气笃定,目光坦然迎向莫贺啜王子审视的眼神,“此症来势凶猛,须即刻施针泻热通腑,疏利胆气,缓急止痛!再辅以汤药驱虫安蛔!否则,一旦邪热内陷,神仙难救!”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诊断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权威。莫贺啜王子脸上的戾气稍敛,阴鸷的目光在柳无眉冷静的面容和床上痛苦抽搐的咄苾之间来回扫视。片刻,他猛地一挥手,对那萨满和侍从喝道:“都退开!让她治!若咄苾有半点差池…”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己弥漫开来。
萨满老者不甘地低吼一声,悻悻退到角落。侍从们也松开刀柄,但仍虎视眈眈地围在西周。
柳无眉不再多言。她打开药箱,取出一排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又拿出艾绒火石。她先取长针,在咄苾双手“合谷”、双足“太冲”穴疾刺入针,行强刺激泻法(开西关以疏通气机、止痛)。咄苾的抽搐稍缓。紧接着,她凝神静气,在咄苾右上腹“日月”(胆募穴)、“期门”(肝募穴)附近,寻得压痛点,以极快的手法斜刺入针,针尖首